和同龄的朋友聊天,有时会聊到与上一代人沟通困难的问题,那种你和Ta说事实,Ta 和你讲道;你和Ta讲道理,Ta和你说态度;你和Ta 聊态度,Ta 和你讲孝悌……的跳跃式思维,我这简单的头脑永远跟不上,只好总结说世道变了,那一代人从小就坚信革命的红旗终会被插遍五洲,而井冈山的旗传到我们手里时已经被逮耗子的猫论给颠覆了。没有血雨腥风年代颠沛流离的经历,没有体验过阶级斗争的残酷无情,困难时期全国人民饿得慌更如同天方夜谭般难以接受,七十年代生人才真算得上是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的幸福。当五十年代生人用“不是你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缅怀他们逝去的青春理想时,七十年代生人赶上了20世纪后期最好的八十年代,国门打开,出门看风景顺理成章地成为人生的主旋律。
虽然我认为文化差异的缘故,英文里的语意被翻译到中文时难逃有无法契合的遗憾,但越是简单的语句翻译起来越容易传神。比如Life is a journey,翻译成中文就成了“生命是一场旅程”。每次瑜伽做完冥想放松时,这段话一起,脑海中就会情不自禁地浮现起走过的旅程,遇到的人,碰到的事,每一个瞬间无论发生时是精彩是苍白,再回首时都算得上是美丽的风景。上一代人的逻辑,有伤就有痛,有了伤痛哪里还有什么美丽?这一代人的理解,伤痛不过是一种经历,要么是提醒自己规避,要么是促进自己更完美的动力,为了明天更好的自己,哪怕是曾经刻骨铭心的伤,换个角度再看时,都可以成为路上的风景,风景不一定都得是优美的才算得上美丽,就如同生命的旅程不可能是阳光明媚的康庄大道一样,有阳光时开心,没阳光时也不沮丧,若遇上倾盆的暴雨,洗净一身仆仆风尘未免不是好事一桩,若因那阴晴难定的天气和无法预知的人事吓住了看风景的脚步,那样单调的人生在我辈眼里,难免有浪费生命的嫌疑。
闯荡撒哈拉的三毛和那首空灵悠扬的《橄榄树》给了70年代生人一个流浪的概念,似乎背起行囊背景离乡就能看遍天下风景。那些职业旅行家们的足印遍布这星球上的名山大川,可若他们真肯跟你聊旅行,聊风景,真正震撼他们的是人,是他们在路途中遇到的人,触动他们内心的人和感动他们的事,以及他们在无人的荒原所看到的最真实的自己,至于那些地理意义上的风景,俨然是一代而过的铺垫,互联网的时代,不用出门都看的到的美景,不值一提。三毛的撒哈拉,十来岁翻阅时迷人的是那异域风情,三十年后翻阅时是她那不肯世俗的人生旅程中的点点滴滴,那敏感脆弱的心灵感受到的每一丝温暖与光亮,凑成撒哈拉的艳丽色彩。
虽然智斌说认识我的前十年就觉得我的路途势必会延伸到海外,但其实是高二和她同桌时被文老师那句“人一上百形形色色”点醒,所谓风景不过是人生旅途中各异的色彩,没有风景点缀的人生岂不苍白?当父母觉得一个女孩子漂泊在外难免遭遇坎坷时,我的风景看得正起劲。那些走过的路,路过的人,无论曾在我的路途中留下怎样的印记,我想感谢他们妆点我的人生,正是这一幕幕永不重样的风景,让我的世界变得精彩。这也许就是我们和上一代人的真正区别,红海洋并不是生命的唯一色彩,人生美丽是因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尊重与被尊重个体的独立应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只有尊重个体的差异,才能拥有多彩的光谱,拥有一生永远美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