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13号,一则“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辞职信爆红网络,引发网友模仿,也勾起我文债欠了许久的负罪感,不能再拖。
今年的2月是多伦多有气象记录以来最冷的二月天,动辄零下十几二十度的气温,加上三十公里甚至更高时速的寒风,室外稍作逗留就能体验瞬间被冻成冰雕的滋味,人如此,远在百多公里外的尼亚加拉大瀑布也不例外,本地的电视画面中频频重复直升机拍摄的美加交界处本国一方的马蹄口瀑布被冻住的画面,引发我们想要去见识一下的心思。
尼亚加拉大瀑布之于多伦多,如同都江堰之于成都,苏州之于上海,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距离,周末没有出行的计划却又想逃出城市喧嚣的最佳选择,俗称后花园。平时大多带上自行车,在小镇和紧邻的酿酒区附近的自行车道上一边挑战起起伏伏的坡度,一边享受夏日里灿烂的阳光,享受被五大湖之安大略湖和伊利湖相联的这片空间里的悠闲洗眼睛的惬意。从新绿的春到斑斓的秋,自行车可以骑五个多月的时间,至于冬天,北国的加拿大到处是冰天雪地,到处是了无生机的凋蔽,尼亚加拉大瀑布比多伦多也好不到哪儿去,没有特别的吸引,提不起想去的心思。
只是这尼亚加拉大瀑布给冻住了,怕是百年难遇的奇景。22号清晨省略了周末的懒觉,微明的晨曦中出发,去尼亚加拉大瀑布看看。
不记得上次起这么早是什么时候了,总归不是在这室外风感零下三十多度的季节。车子开出地库,打开窗,凛冽的寒风秒杀残存的睡意。起得早,又赶上是周末,不仅平日里被称作停车场的高速Gardiner 湖滨段畅通无阻,连周末永远车流缓慢的Oakville 段都车行顺畅,后视镜里已经瞥见夹在灰蒙蒙的晨曦中的一丝红意,不停地瞄,太阳也被瞄醒了,不耐烦地撕开挡在面前的冬日浓云,从裂缝中飞快地将圆滚滚的身子整个儿挤出来,照亮了天空。
八点出头就站到尼亚加拉大瀑布前。许是大多数人都和我们一样,觉得冬天里推开门窗已是天地一笼统,何苦再瀑布边上讨些阴湿?从马蹄口瀑布到彩虹桥一段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游客,且大都是和我一样身背相机手握三脚架的拍客。气温比电视报道大瀑布被冻住时回升了几度,奔腾的尼亚加拉河在到达马蹄口瀑布前的宽阔河床冲开了冰封,隔着老远,就能看见瀑布下落时升腾的水雾,昔日如万马齐谙的落水声音量稍逊,气势却不打折。放眼望去,河对岸美国境内的瀑布已经变成白花花的一片,瀑布上方没有丝毫升腾的雾气,估计已经冻结实了;马蹄口瀑布下游尼亚加拉河的河床也铺满了皑皑的冰雪,乘船在尼亚加拉河上近距离仰望瀑布的旅游项目估计入冬就停运了;只有尼亚加拉河被山羊岛分割开的两条水道向马蹄口瀑布汇聚的初衷不改,远远望去,从上游源源不断地涌来的河水依然倔强地在马蹄口宽阔的河床上坠落,带着轰鸣、带着激情,给萧瑟的严冬添上一笔动感、一笔生机;瀑布两旁的峡谷,可以下到半山腰近距离看瀑布的观景台早已和下游的项目一起停止了运营,凹陷的山谷中面向瀑布凸出的平台上的小屋被冻成奶油蛋糕模式,背倚着奔腾的水雾和岩石的峭壁间被冻出的厚厚冰雪屏障,头顶着反复上冻的白色桂冠,额前是参差不齐的冰挂刘海,退一步是峭壁间悬挂的凶险,进一步是崖缝间步步惊心的杀机……
我趴在厚厚的冰层上,不停地按动快门,直到手指被冻得快要失去知觉……三个月后,春暖花开,当我迫不及待地将多伦多早春的丝丝新绿随手拍下来,放到微信上与朋友分享,迎来羡慕的唏嘘,回应“造物主创造四季循环的自然之美,不就是给我们发现、享受、珍惜的吗?不要浪费。”其实不仅仅是四季交替的自然,当天地间的一切被创造之始,无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人性之善恶美丑,不都是为了被见识?见识了世界的不同,才会发现自身的渺小,有见识才有对比、有思考,才能找到成长的空间,让内心变得更强大,去迎接所有未知的顺境逆境,和终将面对死亡。于是提笔,将这一路的见识记录下来……